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蔺靖】梦渔樵(上)

就这篇,我梦见阁主拆我家房子,梦的结尾我坐在一堆砖上

 

01

“嘿,船家。”

“你这船往哪走?”

“往南走,公子要搭一程吗?”船家用力撑了一杆,拿起别在腰间的囊袋仰头灌了一口。他声音并不见老,体格强壮,鬓间微微染白,不大猜得出年纪。

“是呀,劳烦捎我一段。”蔺晨喊了一嗓子,从岸上远远丢给船家一锭银子,脚尖轻轻一点,撑船的汉子刚把银子攥在手里,他便已经在船头坐着了。“这一锭银子能在你这吃住多久?”

“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粗茶淡饭,怕是一趟来回都有的剩咧。”

蔺晨乐了:“放心,不会赖你那么久,时候到了我自然就走了。”

船划过狭窄处,蔺晨随手扯了树上不知名的小野果,腕子一使力打到水里,不多时一条足有大半小臂长的鲫鱼翻着肚皮浮了起来。借了船上的渔网把鱼捞上来,扔在舱板上还扑腾了几下,张着嘴徒劳的呼气。

“今天就拿它炖个汤吧。”蔺晨把手往袖笼一插,撩了帘子到船尾去了。

 

“老伯今年高寿啊?家里头可还好?”

“五十多啦,家里头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啦。”

蔺晨心思一动,试探道:“既是战死的,朝廷当有补助才是,生活过的可还好?”

老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赤焰附逆,哪有什么补助啊,也就是还算没被牵连。”

“赤焰一案重新审过,其中曲折早已昭雪,就没再去讨个说法?”

“唉,去过又如何,人反正是回不来啦。”老汉就着湖水把两人喝汤的碗涮干净,抬手指了指天,压低了音量,“听人说啊,朝廷是拨了银子的,可是拨了又如何,半路就被人……”他做了个拿的姿势,不再言语。

蔺晨微微蹙眉,轻叹一口气。萧景琰接手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他再怎么兢兢业业,废除沉疴,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把这其中盘根错节的烂账一把算清。

“老人家,当今圣上勤政爱民,生平最恨结党营私,这日子啊,会越过越好的。”

“是咧,早先头那个知府大人,这些年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咱老百姓的血汗钱,新皇一登基就给查办咯。”

蔺晨看着老汉拍手称快的样子,哑然失笑。是啊,他还少说了一项,贪污与结党,乃萧景琰生平最恨二事。

 

02

蔺晨第一次见萧景琰,是在寒冬腊月里。

金陵下了一夜的雪,淹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声响,回廊上久久散不去的药味也只留了一丝尾巴,轻易被越寒越艳的梅香盖了过去。

仗着内力深厚,蔺晨还是来时的那样一袭白衣,坐在院里梅树下的石凳上自斟自酌。喝的是三月里埋下去的桃花酿,酿酒的桃花是飞流从隔壁靖王府折回来的,味道还很清淡,即使把脚边的七八坛都喝下去,也只会是微醺,醉不了,顶多多跑几趟茅厕而已。原打算多埋上几年,不过看梅长苏这慨然赴死、不拿命当命的劲头,指不定什么时候这苏府就空了,还是趁早喝了算了。

有人急着往阎王屋里钻,他就是能抵上一百个大夫,又有何办法。

 

酒喝到一半,穿着赫赤色斗篷的年轻男子被飞流从屋里推出来。梅长苏裹着他常年不离身的大氅跟在后头苦口婆心:“殿下……”

靖王。

萧景琰满脸要和梅长苏割袍断义的决绝:“苏先生,有些人不该利用,有些事,不能被利用。”

啧,真是个愣小子。

梅长苏扶着门框咳得撕心裂肺,萧景琰还是一脸油盐不进的寒霜。飞流向来见不得他苏哥哥受委屈,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兜枯叶,呼啦呼啦从萧景琰脑袋顶给倒了下去。

“水牛,讨厌。”

两个专心吵架的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别着脸僵在那。蔺晨看得有趣,哈哈大笑,一撩袍子起身,走到萧景琰面前,不走心的一弯腰:“草民得罪了。”

萧景琰还来不及反应,蔺晨已经跨上前一步,把嵌在他发冠里,像孔雀毛一样翘着的最大一片叶子摘下来。又不经意的拂了落在肩头的枯叶,退后一步,转身入了里屋。

 

梅长苏送走了靖王,就见蔺晨正坐在火盆前飞快的摇着他那柄从不离手的扇子,一边扇一边摇头。刚才他凑萧景琰近了些,一股子沉香味钻进鼻子里。初闻是清淡的药草香,而后是丝丝的甜味,现下倒是有股清凉的味道。

这味道缠绕在喉头,久久不散。

是以后来蔺晨每每闻到沉香味,都会想到那个硬净的年轻皇子,一身无法摧折的傲骨和斧劈刀刻般的眉眼。

还好自己当时不是在吃粉子蛋,不然以后每次吃都会想起他来。那才真是叫人难办。

新雪初霁,晴日当空。

那人明明一脸怒容,却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流。

 

03

听说萧景琰这三个字,就是更久远的事情了,像少年时代那么远。脱胎换骨的梅长苏躺在榻上,目光发直的盯着房梁,给蔺晨讲那个叫金陵的地方。

“别看景琰现在瘦,小时候可胖了。白色里衣外头罩件海棠红的袍子,像年画里的娃娃。有一年我让他跟我一起去偷酒喝,其实就是甜酒酿,没想到后劲大的狠,他喝醉了走两步绊倒门槛上就那么睡过去了,后来是被景禹哥哥抱回去的。”

“他喝什么都像牛饮,再好的茶给他也是浪费。比女孩家家的还喜欢甜口的东西,就差脖子上挂个蜜饯罐了。静姨也惯着他,每日换着花样给他做,说起来静姨做的糕点比御厨做的还好。”

“有一年围猎,景琰和我偷跑出去,天晚了走了岔路,顺着一条小道不知通往哪里,他明明吓得声音都发颤了,还抓着我的手让我别怕,后来还是我带着他一路找回去的。”

“景琰啊。”梅长苏叹了口气,没在说下去,“唉。”

蔺晨抓了把盘子里的松子,一边搓着松子皮一边吃:“诶,你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一只饱满光滑的大橘子就这么照着脸砸了过来,蔺晨接住指甲一掐,清香的滋味散溢到空气里:“真甜,你要不要来一瓣?”

 

梅岭太冷了。

那些脏兮兮冷飕飕的雪粒沾在他的皮肤上,钻进他的心脏里,热血一点点冷下去,僵冻起来。从此世上只有梅长苏而再无林殊。而也就是这样的梅长苏,要把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的萧景琰也推到风口浪尖上,亲眼看看这天地间的某些生灵有多么恶劣。

蔺晨又摇起了扇子:“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他并不适合那个位置。”

“所以我会帮他。”

“帮他?”折扇敲在梅长苏试图再次伸向蜜柑的手,“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关于萧景琰的二三事,琅琊阁铺天盖地的情报网早就写的一清二楚的呈给蔺晨了。然而白纸黑字同他人口述完全是两码事,他从梅长苏嘴里套了很多话,或者也不能叫套话,因为还有很多他没问的,是梅长苏主动交代的。

这个人孤傲、固执,心底明镜儿似的,得到的一众评语却是木讷平庸。

实在有意思。


“帮我。”

“琅琊阁不涉朝政。”

梅长苏在身后的咳嗽叹息几分真几分假他了如指掌,他这话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却难以捉摸。救了林殊,就等于是在天家那些腌臜事里斜插了一杠子,那么干净的眉眼,非要也给拖进去。

“蔺晨。”

“干嘛?”

“你若是不愿不帮我,也别拦我。”

“我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

“多谢。”

 

04

再见萧景琰,是不久之后的花灯节。

别家的小姐公子,要么在河灯的花心里点上一截短蜡烛,压着小小的愿望放到河里;要么提着各式的花灯,以期慕一良人。

偏生这个萧景琰画风清奇,抱着一纸包的荷花酥站在小摊旁。他模样清贵,周身带着一刀一剑淬炼出来的凌厉。

“爷,姑娘,行行好,我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小贩抢过他身边姑娘的纸包往里多塞了几块,想息事宁人。萧景琰紧紧攥着自己的纸袋,说什么也不松手。

“多了一毫也是高了,偏了一厘也是远了。做生意讲求的是个良心,来来往往大家乡里乡亲的,你怎好干出这等没良心的勾当!”

那小贩脸涨得通红,周围已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萧景琰还纠着他不放,非让他砸了手里的那杆秤,说明今后再也不干这等昧良心的事儿才算完。

 

城楼看雪,月下观灯,灯下看美人。

蔺晨猫着腰躲在树上,一颗糖葫芦咬的卡啦卡啦响,心下戚戚然:老头子果然没骗人。

 

“萧公子。”

列战英在萧景琰身边急的头上直冒汗,听见声音原以为来了个救星,再一看居然是苏府那个不靠谱的江湖郎中,两眼一黑。看着蔺晨双手抄在袖子里挤着人群过来,还是咬咬牙上前:“蔺公子,帮忙劝一下我家公子。”

蔺晨一扬眉,学着他压低音量咬耳朵:“你家公子跟头牛一样,我哪里拉得动。”

也不知是该斥他编排皇子,还是夸他形容巧妙。

“琅琊阁不做亏本的买卖,欠我一个人情啊。”蔺晨勾着他的肩膀说完,一步上前站到萧景琰身边,轻易从他与小贩的手上夺过那杆秤,“萧公子,你可知这秤的两端各放的什么?”

不等萧景琰回答,蔺晨便继续说道:“一头是人间生计,一头是天地良心。有人算计一毫一厘,有人算计的,却是人命。”

最后几个字他放的很轻,除了他与萧景琰二人,再无旁人知晓。蔺晨说完便折了手里的那杆秤,一把将萧景琰拽出人群。

“蔺先生,你……”

“他的秤不准,至多这么多人寒心。”蔺晨伸手比了个指甲盖,抬手指了指天,“若是这里的秤不准,可就不是这么点儿了。”蔺晨取下腰间的折扇在萧景琰心口一点,不疾不徐的摇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见了,萧公子。不用送啦。”


—TBC—


*帝乡明日到,犹自梦渔樵。 ——《秋日赴阙题潼关驿楼 (唐)许浑》


最近沉迷学习无心写文,但是吧,觉得明天去上了课我肯定又要更新我段子般的日常,所以种点草

今天去华师找人打网球,完了人有事跑了,我自己走出去,然后,迷路了迷路了迷路了……

大风大雨的我撑着伞,拿着手机导航,还走错了两回。我昨天,大概是把脑子给摔没了吧【深深的为自己感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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