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伪装者 楼诚】 赋你色彩,予我华章 章六

章六 谷雨

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任降于桑。

——《梦与诗(胡适)》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1

七月流火。明楼即将去金陵大学参加入学考试。

初时明镜知道他选了南京的学校还发过两句牢骚:“上海就不能读书了,还要跑到南京去。”

经济和政治从来就脱不开关系,更何况在当下的局势里,经济的命脉都牢牢地握在政治人物的手里。他想大姐不会不明白,只是仍带了点女儿家的天真幻想,盼着胞弟能学以致用,将来接手家族事业。

兵燹肆虐,他的祖国已经贫穷不堪,别说他能不能置身事外,即使能,他也是不想的。但是这些话,不能讲。明楼有些嬉皮笑脸的答:“大姐,这教会学校的住宿条件好啊。你看我一个纨绔子弟,总不能冻得在宿舍里跳脚吧。”

明镜看着他,却是有点心酸。

明楼年轻时瘦,像一杆银蜡红缨枪,后来的明台其实跟他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幼时都被捧在手心里,年少突逢变故,被明镜教养着长大。明楼小时候被他爹管教,后来自己管教自己,明台由明楼管着,说起来也真是同样的路子。

这个弟弟小时候也是个恨不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儿,从小人前人后判若两人。但脑袋瓜子好使,又肯上进,是以明锐东虽气他皮,却也疼得不行。然而一夜之间,半大少年头顶那棵参天大树就这么倒了,明镜觉得自那之后,明楼身上便多了些父亲的影子。

她心疼,却也欣慰。“你总是有理。”明楼已经比她高上许多,“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别弄些旁的。还有,记得……”

明楼握住明镜的手,“大姐,我晓得。”

专心读书。

他晓得,却做不到。

 

明楼收拾东西的时候阿诚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同他聊上两句。明楼惯常不太喜人碰自己的东西,洗衣打扫这类事情无法避免,有些能避免的自然当避则避。

“六朝古都,十里秦淮。大哥,南京是个怎样的地方?”

明楼拿着衣服站起身,阿诚歪着脑袋看着他:“南京,是个很厚重的地方。”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明楼敲他一下:“就记得这一句。”

阿诚没躲,揉着额头,故作委屈的看着他。

“揉什么揉,又没下大力气。”伸手又呼噜了一下阿诚的头发,“带你一起去。”

他咧开嘴笑,“谢谢大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楼在房里都听得见。他笑了笑,阿诚好容易在家里大呼小叫一次,“阿兰阿兰,快给我找个箱子,大哥要带我去南京。”

楼上的明台从房里冲出来,也巴巴的跟着叫:“阿诚哥阿诚哥,也带我一起嘛。”

他仰着头,看着扒在栏杆上恨不得探出大半个身子的明台,想摆出哥哥的架势又压不住心头的雀跃:“那得跟大哥说去。”

明台撅撅嘴,转身去了明镜的房间,还没敲,门就开了。就听见明镜说:“不行。”

“阿诚哥就可以。”

“那是你大哥胡闹,他已经应了阿诚我管不了了,可不能再让你也跟着他胡闹。”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下楼,“我可得好好嘱咐嘱咐明楼,哎呀这孩子真是瞎胡来。”

 

二月份在英国时,明楼曾带阿诚在乡间坐过短途火车。沪宁线虽也舒适,但从上海到南京需大约八小时的车程,不知他吃不吃得消。侧目看了一眼身边四处张望的阿诚,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看手里的书。

阿诚前一夜有些兴奋睡得晚,早上又醒得早,静下来之后很快就有些倦了。南方的方言哪怕只隔了座山,也是千差万别,他支着耳朵半天也只听出来几个同上海话相似的单字。火车摇摇晃晃的,没一会儿就困了,原本是靠着座椅的,没多久就偏向了明楼那边。

好在天热,这么睡也不会着凉。阿诚不时动动,估摸着是嫌明楼骨头硬,有些硌得慌,后来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没再动过,睡得还算安稳。

快到正午时分,车厢里陆陆续续有乘客去餐车用餐,阿诚还在接着睡,明楼恐他睡过了午饭,晚饭也得往后推时间,便轻轻把他摇醒。

“阿诚,阿诚,醒醒。”

他咂摸了下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眼里噙着点水光,没聚焦,一会儿才意识过来,感觉嘴角有些湿,边擦边坐直,动了动脖子,转头向明楼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明楼肩膀那里湿了一块,有些赧,“大哥……”

明楼早有察觉,笑了起来,“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2

南京城里种满了银杏,正夏天里日头猛,街边都是水嫩嫩的绿,讨喜得紧。只是这白墙灰瓦,配这绿倒是有几分不搭,明楼私心里觉得还是那带着几分阴郁味的翠色更衬上几分。

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南京所处之地确得天独厚气度不凡。从兵燹之灾中重新屹立,从瓦砾荒烟中重整繁华,如此一城,确担得起“厚重”二字。

旅店在秦淮河旁,离夫子庙很近,也就几步路。阿诚车上睡过一觉补足了精神,在旅店喝了点水,就站在窗户口往外看。

明楼看他那个样子:“出去转转?”

阿诚立马动作利索的关了窗,跟着明楼出了门。

快到饭点了,街边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店家门口都在招揽顾客,明楼带着阿诚慢慢地走,紧着小孩儿看够稀奇。他突然站着不动了,明楼顺着他的视线一望——莲湖糕团店。笑了笑,拽过阿诚就往里走,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有穿着灰褂子的店员机灵的上前:“两位吃点什么?”

明楼随手翻了翻桌上手写的单子,花样并不太多:“你们这有什么招牌?”

“我们家店虽不大,但这莲子赤豆元宵却是一绝,不少熟客搬了家,还经常大老远回来吃一次。还有这牛肉锅贴也是特色,味足多汁。”

明楼点点头,“来两碗元宵,再来一份锅贴,”又翻了翻那张单子,“玫瑰蜜汁糕和九层糕也各来一个。”

“好咧,您二位稍等。”

 

阿诚喜甜,小时候摔着磕着了,含着眼泪不吭声,明楼用杯糖水就能把人哄好了,乖乖给他看伤着了的地方。甜食里他同明台一样,尤爱糯米类的,软乎乎又弹牙,香甜软糯的。

明楼虽也是上海人,却不怎么吃甜食,对糯米做的吃食更是不太感冒,只觉得是哄女人和孩子的,阿诚这喜好倒是一直没变。

元宵先端了上来。红豆沙里加了桂花,细细的水磨糯米和的元宵,清甜的莲子,甜而不腻,饶是嘴挑如明楼也觉着味儿不错。

接着是九层糕,明楼只点了一份,阿诚看着他,没动筷子。明楼点点头,他才赶忙夹起来,咬下一口一脸满足,站起身伸长手往明楼那边递:“大哥你尝尝,不太甜,可好吃了。”

明楼眨了眨眼,看对面的阿诚一脸期待,从善如流的在那块缺了一角的九层糕上咬了一口,也是入口清甜,软软糯糯,却觉得同在上海时吃到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看阿诚的样子,想兴许是比上海那些店家卖的好吃些吧。

那天下午两人在夫子庙一带走走逛逛,许是离家了便换了份心情,二人同在家中时都放开了许多。又买了鸭油烧饼和糖芋苗,买了就站在路边吃,也不大讲究。跟着排了长队买太师饼,饼色金黄,两面都沾了炒香的白芝麻,刚买到阿诚就趁热吃了一个,后来还给他买了糖葫芦,拿在手上一路走一路吃。

糖芋苗明楼只吃了两口,剩下的都归了阿诚,等明楼意识到今天他似乎吃的有些多的时候,他手上的糖葫芦也只剩下一个了,嘴里正嚼着,跟只花栗鼠一样。

夏天衣裳薄,阿诚的肚子明显鼓了出来。明楼有些无奈:“不觉得撑得慌?”

“没有。”说着就打了个饱嗝。

明楼看着他,阿诚也望着他,眼神无辜,刚想说点什么,又是一个饱嗝。

“多走走消消食,你今天可真是吃下了不少东西。”

 

3

明楼第一次见到汪曼春,是在学校的琴房。周日下午两点,一般来说这个时候琴房是空着的。他练琴时向来爱独处。

木门被吱呀呀地推开,琴声戛然而止。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件水粉色的连衣裙,头发绑在一边,手上提了个珍珠小挎包。

见明楼直直的望着她,也不怯,微笑着上前:“你琴拉的真好。”

“谢谢。”

“我叫汪曼春。”

“在下明楼。”

“闳宇崇楼,珠玉犬马,尊显胜于凡人。”

明楼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秀曼都雅,天之和也。汪小姐好名字。”

她本觉得“春”是个有些俗气的字眼,街上随便抓个小姑娘,十个里五六个都带“春”字。被他这么一解释,倒是灵秀大气。在旁边挑了个顺眼的凳子坐下:“你是哪个系的?”

“学经济的。”

她皱皱鼻子,明楼笑了起来:“觉得一身铜臭味吗?”

明楼眉骨生的好,鼻梁挺直,脸颊瘦削,不笑的时候常让人觉得有些严厉,笑起来却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汪曼春低了头,昂起下巴带着些娇蛮:“本来每周这个时候都是我来练琴的,现在被你抢了,要怎么赔我?”

她身上的穿戴皆是上品,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带着些傲气,手指细长白嫩,只虎口处有些茧子,看得出保养的极好。大凡世家小姐多是不愿练弦类乐器的,一来手会长茧,二来学弦乐到底辛苦了些,明楼也没拆穿她:“听汪小姐的。”

 

那天他们去咖啡馆喝了下午茶,明楼要了杯咖啡,汪曼春要了碟蛋糕和鲜榨的果汁。蛋糕刚端上来,她便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到底还是女孩家。

明楼捡了些莎士比亚或是泰戈尔这种女孩子喜欢的话题讲,两人都有心让这一场谈话进行下去,自然相谈甚欢。汪曼春看事情的角度同男生自然不同,聊得虽不是多么高深的话题,但她切入的角度特别,倒让明楼觉着这女孩虽年岁不大,还挺有见地。

后来明楼说要送她回去,汪曼春摇摇头,朝他一笑,明眸皓齿。“家里知道了定要盘问半天,明先生,回见。”

说着自己拦了辆黄包车就走了,只回过头朝明楼挥了挥手。

 

明楼入学时参加了击剑社,可学员总是以压倒性的胜利打败教练,面上总归挂不住,于是一个星期之后明楼也成了教练。

那晚周二,最后接近尾声时,一个学员站出来向他挑战。个子小小的,带着面罩,明楼挑了挑眉:“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击剑社的吧?”

声音是刻意压低的:“不是又怎样,如果连你都打不赢我,我又何必来这里花时间?”

口气倒是傲得狠,旁边已经开始起哄,明楼已经有些琢磨出几分那个“回见”的意味,只还不太确定,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换了佩剑上场。

 

Saluez(敬礼)

En garde(起势)

Allez(进攻)

 

佩剑重在一个“快”字。

明楼将先出手的机会交给他。小个子虽占得先机,却讨不到半分便宜。明楼的动作干净利落,防守、进攻,一局便算是结束了。虽被明楼压制得毫无还手的机会,却是不恼,反倒越来越稳,后来也能跟明楼你来我往个几回。

平心而论,这个贸然闯出就敢挑战他们教练的小个子也算是个中高手,奈何明楼比他更胜一层,落了面子。

一局终了,汪曼春揭开面罩,方才同他对战时女孩霸道凌厉,当下又是初见时那副娇俏的样子,发丝有些乱,脸颊因为运动有些泛红,本就是艳极的容貌,当下更添三分风情。“明先生,你好。”

明楼微微颔首:“汪小姐好。”

有明楼的同学问道:“这又是哪个系的,以前没见过啊?”

他不知如何答,汪曼春落落大方:“他是我师哥。明年我也考进金大来。”说话之间还带着股十拿九稳的傲气。

众人哄笑起来,原来也是个缠着明楼的小女生。汪曼春脸上挂不住,恨恨地转身要走,明楼拉住她:“你既要考进金大,那这在场的可都是师哥,干嘛急着走。”

如此她便是管他叫了师哥。

汪曼春回过头,“师哥,你干嘛总叫我汪小姐,”带着几分蛮横,又带着少女的小娇嗔,“叫我曼春。”

汪曼春偏爱白色,加上她皮肤白皙,即使五官生的艳,也被衬出几分出尘的意味,今天一身劲装显出几分之前没有的飒爽。明楼看着自己被她拽住的袖子,子衿面、红酥手,二八年华的少女,柔声道:“好,曼春。”

明楼成年后声音愈发低沉,宛若陈酒般醇厚,竟是烧的汪曼春脸颊染上点殷红。

 

4

汪芙蕖与明锐东夫妇之间的种种瓜葛,纵使当事人心里都门儿清,却从未摆到台面上。汪芙蕖既惺惺作态地示好,他明楼就敢顺水推舟地承他的情。

“明”姓少见,汪芙蕖见到明楼时问了一句他是哪里人,明楼答“上海”。上海明家,那便是那个明家了。他寥寥提了几句当年汪家同明家的交情,一脸惋惜地说可惜后来生了些误会,但既然明楼投到自己门下,定当是要好好照拂的。

明楼躬身:“当年的事情学生不太了解,家姐也不大说,但总归是上一辈的事情。学生仰慕先生才华,只愿先生莫要因为此事厌弃了学生才好。”

汪芙蕖也不管他这话其中真真假假,明楼敢这样说服这个软,他便是也觉得当年被明镜那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的恶气除了些。

汪芙蕖虽来了南京,在上海地界的影响力也就不见得烟消云散了。经济同政治挂钩,明楼既投得他名下,自当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再者,这钱若是更政治挂了钩,多半干净不了,当年的事他明家奈何不了他,往后还怕没机会吗?

父亲病床前的话言犹在耳,与汪家三代不结亲、不结盟、不结友邻。纵使多年未提,但哪里敢忘。

 

明楼到汪家的时候,汪芙蕖正在客厅和人谈事,他在偏厅的沙发上坐着。穿着白色洋装的少女走到他跟前,微微昂起下巴,眨眨眼:“你就是我叔父的得意弟子?”

汪曼春早年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叔父长大。她家世好,又生得好,只是算得上有些红颜命薄,自是有自傲的资本。明楼缓缓起身,他生的高大气势有几分迫人。汪曼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这金大的长袍布履穿在他身上也是潇洒俊逸,只不知背后一丝凉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爬究竟为何。

他有些错愕:“你叔父?”

在汪曼春预想的情境里,明楼该是风度翩翩的站起来,说一句类似“在下明楼,敢问小姐芳名”这样有些调笑的话。

他惯常爱板着脸,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汪曼春从未怕过,但今天这样的明楼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下说不出什么不同,只觉得他看自己眼神不对。她刚想说些什么,那边汪芙蕖已经走到门边,明楼同汪曼春错开一步,朝汪芙蕖微微弯腰:“老师。”

汪芙蕖摆摆手:“说了多少次了,跟我不用多礼。”

汪曼春已经跑回汪芙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你们已经见过了啊,明楼,这是我侄女曼春。曼春啊,你明年不是想去金大念书吗?喏,那眼前站着的可算是你师哥了。”

明楼只是站着,只觉得眼前像是烟花炸开了一般,朝汪曼春点了点头:“汪小姐好。”汪曼春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又不敢上前,怕汪芙蕖看出端倪,故作俏皮地比了个女童子军礼:“师哥好。”

他手背在身后,狠狠地在虎口掐了一下,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对汪曼春点了点头。拿过一旁放着的论文递给汪芙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老师,刚才突然想起今天还有点事情先走了,论文我改天来取。”

汪芙蕖只当他真的有事,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先去,明楼低声道了句“告辞”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在一旁站着的汪曼春一脸茫然,心像被兔子挠,却又不敢追上去。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外头冷风兜头一吹,明楼倒是清醒了些。

汪这姓算不上特别,但这有头有脸的,在上流社会除了那一家还能是谁。他从未往这上头想,也许想过,却又否认了。那姑娘爱穿白衣,脸蛋光洁眸色干净,伶牙利嘴却是不谙世事的样子。

人有时候总爱报些侥幸的想法。

汪曼春黏明楼,却不招人烦,因她从学校过来,明楼课业和学校里的杂事繁忙,倒也不是次次都能时间正好逮住他。两三个月时间,见面次数算不上频繁,但吃饭喝茶、看戏逛公园这些小情侣之间的活动,两人倒是做了个全,若真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未免有失偏颇。

明楼就在冷风里慢慢往学校走,脑子里各种画面闪过。父母躺在医院身上盖着白布的样子,明镜抱着小时候的明台哭的样子,阿诚瑟瑟缩缩睡在柜子里的样子……他好像在这一路上回顾了他这短短的十八年,最后却是汪曼春那张俏脸,含羞带怯:师哥,叫我曼春。

他还未走到宿舍,老远便看到汪曼春站在那里。明楼站着没动,汪曼春跑过来,怯怯地喊:“师哥。”

她呵出的白气很快就散在空气里。

本是那般张扬的少女啊,明楼终归还是不忍,应了一声:“嗯。”

说着便带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瞒他又如何,他不也未曾交代自家大姐姓甚名谁吗。明楼轻叹了口气,捧着她的小脸擦去泪水。“眼睛哭红了可就像兔子了。”

汪曼春见他似乎不气了,噗嗤笑了出来。虽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许事情已经过去了。明楼不想说,她也不愿去究,打掉明楼的手:“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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