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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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士兵黄志雄/记者曲和
01
相比于黄志雄三个字,他也许更喜欢自己曾经的名字,黄日跳,那是无忧无虑的儿时,是回不去的旧时光。
曲和看了自己都觉得脸酸。
Bang bang bang的把坐了一个下午才憋出来的唯一一行字删掉,曲和将自己从椅子里拔出来,关电脑收东西,抱着笔记本冲进明楼的办公室。
“主编,我交不了稿。”
“理由。”
曲和叹了口气,把自己塞进明楼对面的椅子里。
“就这么个人,就他这么个形象,我能写这么厚一本小说。”他比了个一块钱硬币的厚度,“可那是我的故事,不是他的故事。”
对不同的人曲和花的时间也不同。
比如赵启平,曲和跟了他两个半月。整整一本笔记和零零碎碎的录音,整理了三天,写了两个星期,字数从一万八删到九千,这篇报道帮他赢得了叙事性新闻的一个小奖。
再比如凌远,他们在茶馆谈了一个下午,四个小时多不到五个小时,就足够曲和收集到他需要的所有信息。
第一次,曲和觉得束手无策。
他跟黄志雄的那一个星期里,所获取的信息并不比他们约谈的那个午后多出一个指甲盖,也许再跟下去还是徒劳,但就他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他一行字也写不下去。
黄志雄是事件重建的主角,必须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02
明楼点了头。
好故事从来不怕等。
03
黄志雄同意了。
在曲和开口询问他每天能来拜访的最早时间和离开的最晚时间之前,黄志雄甚至在片刻的迟疑后指了指空着的那间客房。
“你要住在这里吗?”黄志雄将客房的门打开,有空置已久的淡淡樟脑味,“这间房晒不到太阳,我可以和你换。”
“不用了,谢谢你。”曲和愣了两秒,很快回神。他看了看笔记本上他们约定的两个时间,朝黄志雄微笑。不同于工作场合的格式化,这个微笑更温和更柔软,像包裹着曲和身体的毛衣一样的温暖质感,“那么,明天见,黄先生。”
黄志雄送他到门口,一直等到曲和从车窗探出脑袋朝他挥手,徒劳的放弃无法扯动的嘴角,轻轻关上门。
“明天见,曲和。”
04
连续七天,似乎单单靠酒和水,就能延续黄志雄的生命。
曲和有些恼。
你不可以离你的采访对象太近,这样会影响你的判断;但也不可以离他太远,因为那样会忽略某些东西。
所以最初曲和便明确的告诉过黄志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黄志雄无需做出任何改变。
是,他不用改变。他大概也确实没有改变。曲和瞪着手里只写有日期的笔记本上的横格想,在这么下去,他大概能直接给黄志雄写一篇讣告登在报纸的中缝里。
曲和受够了坐在车里看着胡子拉碴的男人穿着仿佛从腌菜缸里捞出来的睡衣把一垃圾袋酒瓶放到门口,或是坐在黄志雄客厅那不知道是沾了黄芥末酱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沙发上看这个男人一瓶酒一包烟的静坐一个下午。
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和一块已经长毛的卡蒙贝尔奶酪,就只剩下八个鸡蛋了。曲和把他们一股脑全放在锅里煮了,过一道冷水,一边呼气一边把鸡蛋敲散剥出来放到碗里,然后重重的磕在黄志雄面前。
05
第二天曲和带来了一大袋麦片圈和牛奶,还有熏肉和新鲜蔬果。
第三天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和一口咬下去层层舒展开的可颂。
……
第六天厨房里飘出奶油洋葱汤和烤香蒜面包的香味,油乎乎的碗碟堆在洗碗池里。
第七天黄志雄被半强迫的推进了理发店。
……
第十二天曲和从车里抱出来一只小狗崽。小狗毛色还很淡,浅浅的金,像是隔着厚厚云层努力向外挣扎的阳光。
他连着裹着小狗的连帽衫一起塞进黄志雄怀里:“帮我养几天。”
06
车子没有点火,安静的停在路边。
明楼的声音从苍茫的夜色里挤进来,他说,曲和,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应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黄志雄的生活,他可以向他伸出手,然而他不应该让自己过多的参与进去,他们可以是朋友,但更多的,只应该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
作家多少都有点控制狂,曲和安慰自己,等黄志雄摆脱了目前的状态,等他完成了自己的稿子,自己就可以潇洒的把他抛在脑后奔向下一个故事了。
07
然而许多时候,当你一脚踩进了沼泽里,就很难将自己拔出去了。
08
小狗的活动量很大,天气好的时候黄志雄要花至少两个小时在草坪上遛狗。遇上天公不作美,一人一狗坐在家里的地毯上玩“你丢我捡”的游戏也能耗上一下午。
曲和来拜访的间隔时间越来越久,黄志雄在把毛绒娃娃扔出去的一瞬间想到,下一秒小狗叼着狗娃娃的脖子回来扑倒他,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颊,呼哧呼哧的喘气。他搂住狗脖子坐起来,伸长手臂抓过狗娃娃抛得更远,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给曲和打电话。
黄志雄:它长大了好多,非常聪明,会捡球了。
曲和被他给黄志雄单独设置的短信铃声惊了一下,删删改改了好几次,终于点了发送。
曲和:周末有空吗?
09
小狗朝曲和冲过去,拿头和身体拱他的手,黄志雄倒了两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在一旁看曲和用力的摸了摸狗脑袋,大狗高兴的尾巴不停的打转。
“你太久没来了,所以它见到你特别开心。”
曲和抓着大狗的前爪让它搭在自己身上,身体前倾去摸它厚实的肩背上的绒毛,轻描淡写的问:“那你呢。”
黄志雄瑟缩了一下。
曲和挠着狗下巴,看着它深黑的瞳仁:“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想死你了。”
玻璃杯在茶几上磕了一下,大半洒在黄志雄手上,他随手扯了一沓纸巾胡乱擦了擦,半晌才哼出一句轻不可闻的回答。
“嗯。”
10
明楼的电话打进来时他们正坐在球场的看台上,摄像机扫过来,两张出色的亚洲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时黄志雄愣了一下,在周围的一阵起哄声中掰过正在打电话的曲和的脑袋,大大方方的亲了上去。
电话那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明主编只听见一阵喧哗,对着听筒喊了半天“喂”也没人理。
“曲和!让你那只熊跟你一起,他负责开车和摄影,你负责写稿子,这可是第一手的大新闻啊,一定要给我拿下!”
“喂,明楼吗。”黄志雄抽走曲和的手机,不容置疑的给挂了,“过两个小时再打过来。”
第一次被长姐和明诚之外的人挂电话、以及用命令式的口气说话的明主编如临大敌的瞪着被挂断的手机,仿佛下一秒里面会蹦出来一个穿着草裙跳舞的王天风。
居然敢挂我电话,曲和,扣工资!
11
曲和在车后座动了一下。他身上盖着一件黄志雄的外套,清苦的烟草香若有若无,外套的主人正专心的开着车奔向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即使他写非虚构性叙事报道,骨子里也是感性多于理性的。曲和想,也许就是那次在餐厅,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喷嚏而将他的咖啡换成了热柠茶的黄志雄,让他停住了企图退后的脚步。
墙板上狗狗从小到大的照片,窗台上一串邻居小女孩送的贝壳风铃,递给流浪汉的红豆派,披在他肩上的黑风衣。
战争从来没有毁了这个男人的温柔,只是将它们藏到了更深的地方。
或许源于好奇,或许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爱从来都不傻。
00
那是巴黎三十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风里满是凛冽的寒霜气息。
曲和跺了跺脚,一边哈气一边按门铃,想着开了一天的车,终于能歇下来喝杯咖啡休息休息了。
黄志雄开门的一瞬,曲和甚至感到由内而外的一股冷风,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在扑面而来的酒气里面不改色,伸出手微笑道:“您好黄先生,我是曲和,我们约好的。”
+1
黄志雄把杂志合上,扔在床头柜上。连着卧室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黄志雄光着脚下床摸过去,有力的手臂从后搂了曲和的窄腰,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真的像熊吗?”
曲和刚拿起刮胡刀,从镜子里看他,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缕搭着眼睛,下巴上冒着青青的胡茬,还有些扎人,活像一只迷茫的大熊。
“真的像。”
你可以用两页纸的篇幅去描述某个人的酗酒,然而这个人感到困扰的却是他没刮胡子看起来像只熊。
曲和转身抱住他,坏心的把剃须膏往他下巴上蹭:“早上好,我的大熊先生。”
——Fin
*之前看到一个养大金毛然后治好了抑郁症的报道,然后墨迹墨迹了这么一个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