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蔺靖】我可以咬一口吗
01
外面刮起妖风。
坐在椅子上乖巧的自己一口一口吃早餐的萧庭生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小毯子和毯子上的小鹿一起被风掀起来，从他们家的阳台上卷不见了。
那块毯子对几个月大的萧庭生来说是最温暖的的所在，但对三岁半的萧庭生来说显然太小了。然而即使边缘已经磨洗得有些发白他也执意不肯丢，团成一团走哪都抱着。
庭生看了眼萧景琰，瘪瘪嘴，咬着勺子抽噎了两下，还是没忍住放声哭了起来。
02
萧景琰单手抱着怀里哭累的小猴子站在楼下住户的门口。庭生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埋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洇湿了一块T恤。时间还很早，萧景琰实在觉得有些抱歉，门敲得很轻。
咚咚，咚咚，咚咚咚。
跟接头暗号一样。从前林殊总说萧景琰香港警匪片看多了，敲个门都神经兮兮的。
咚咚，咚咚，咚咚——
门开了。
“您好，我……”萧景琰看着对面比他还高上几公分的男人扎着半个丸子头，穿着件印有钢铁侠标志的围裙，左手还拿着锅铲，怀疑自己的开门方式是不是不对，“我叫萧景琰，就住在楼上，我们家的一个毯子掉到你家阳台上了，能麻烦帮忙捡一下吗？”
蔺晨退到一边，挥了挥锅铲示意萧景琰进来：“阳台在那边，你自己去捡一下吧，我炉子上还有东西。”
03
萧景琰左手牵着庭生，右手把不知道罩在什么东西上呈现圆弧形的毯子揭起来。刚才短暂失明的鹦鹉特别热情，在横杆上扑扇着翅膀跳来跳去：美人儿，美人儿笑一个。
犯不着跟只鸟生气。萧景琰丝毫不搭理它，拿了毯子转身要走，鹦鹉自己拉开笼子跳到萧景琰肩膀上，亲昵的拿脸蹭了蹭他：笑一个呀，美人儿。
别人家的鸟，萧景琰也不敢乱动，僵硬着肩膀顶着鹦鹉走到客厅，一脸尴尬：“能让它下来吗？”
蔺晨正戴着隔热手套把一锅卷心菜培根土豆浓汤端到桌上，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家的白毛傻鸟拿脑袋蹭萧景琰的侧脸。
“过来过来，你当心哪天脑袋毛给蹭秃了。”
鹦鹉丝毫不憷，得寸进尺的整只鸟贴着萧景琰的脖子弯成一道弧线。
蔺晨作势要掐死它，脱了手套在围裙上擦了擦，伸手跟动画片里偷鸟的猫一样姿势的就要来抓它。鸟大爷早有准备，翅膀一扇，扑棱棱的飞到蔺晨头顶趾高气昂的站着：美人儿，你好，抓不到，笨蛋。
四目相对，萧景琰正神游想刚才蔺晨的手指是不是擦到他的脸了，就听见蔺晨开口：“坐下喝碗汤吧，就算我替这家伙赔罪了。”
04
送走萧景琰，蔺晨开着免提给梅长苏挂电话收拾厨房。
“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怎么，犯事进去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今天早上有个美人儿自己送上门来了，大美人儿还牵着个小美人儿。”
“就你那作息，哪天不碰到美人。”
“性质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心跳加速啊。”把洗好的碗沥干，蔺晨擦擦手，“我可能被爱情撞了一下腰。”
“你怎么没被撞折啊。”梅长苏把一摞资料抱到桌上，“你不是说你的美人们喝光了你的汤吗，我看你心跳加速八成是饿的。”
“绝交吧。”
“好，明天再联系。”
05
没过两天，蔺晨就在公寓一楼大厅遇到了窝在沙发里玩魔方的萧庭生，过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你爸爸还没有下班吗？”
庭生一脸严肃：“景琰是叔叔，不是爸爸。”
蔺晨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又问：“那我陪你一起等叔叔回来啊，哥哥这里有棒棒糖你要不要吃？”
庭生不理他，继续埋头掰魔方。蔺晨又掏出来一盒甜甜圈，戳了戳他：“那，你叔叔有女朋友吗？”
庭生熟门熟路的看了他一眼，老成的叹了口气，人称代词咬的字正腔圆：“那哥哥你要当我叔叔女朋友吗？”
蔺晨被这个辈分关系噎了一下，打开甜甜圈盒子往嘴里塞了一个。
梅长苏如果在场，大概会拍照把他做成表情包：蔺晨听了想打人。
06
过去两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他们坐在一堆甜甜圈、小小酥、酸奶等零食旁边，听蔺晨讲他小时候招猫逗狗的故事。
蔺晨：“我小时候偷过人家地里的红薯。”
庭生：“我叔叔偷过土豆。”
蔺晨：“我往人家泡菜缸里扔过石头。”
庭生：“我叔叔往粪坑里丢过窜天猴。”
……
是有多光荣啊，攀比之风真是要不得。萧景琰赶到的时候庭生正一脸自豪的炫耀：“我叔叔曾经带他的小伙伴去坟地旁的苞米地偷玉米！”
萧景琰非常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是该捂住庭生的嘴，还是堵住蔺晨的耳朵，最后大喝了一声：“蔺生！”
相聊甚欢的两个人同时回头疑惑的看着萧景琰。
07
庭生：“叔叔你们以后的孩子是要叫这个名字吗？”
蔺晨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开口，心想，这小美人穿这么时髦，用词倒还挺古典。
萧景琰：“不许说话，庭生，我们走！”
08
梅长苏经过萧景琰办公桌时看见那个熟悉的logo便当盒时觉得眼睛痛了一下：“哪个小女生送的，你真敢吃啊。”
萧景琰揭开饭盒盖子，追赶在流行第一线的小黄人造型饭团、凉拌芦笋、金枪鱼牛油果沙拉和青豆虾仁，徒手抓了个虾仁塞进嘴里：“蔺晨做给庭生的，说做一份也是做，干脆多做一份给我。”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梅长苏一脸担忧的看着萧景琰：“你接到过说你涉嫌洗钱的电话吗？”
埋头吃饭的萧景琰一脸耿直：“我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骗。”
梅长苏：无fuck说。
09
小公园的木质长凳上，庭生捧着蔺晨烤的蛋糕，挖了一大块奶油，一挥手颇有成熟冷静的大将风范：“我觉得有戏。”
蔺晨又摸出来一个铜锣烧递过去：“怎么说？”
“幼儿园一枝草”萧庭生小帅哥有着丰富的女生为他争风吃醋的经验，非常淡定：“叔叔不会理他讨厌的人，所以我觉得他喜欢你。”
要不是看见不远处萧景琰来了，蔺晨真是要把他的铜锣烧再抢回来，小鬼头胡说八道，你叔叔每次看见我都面无表情，看见我手里的饭盒才眉开眼笑。
萧景琰：“蔺晨，这么巧。”
庭生捧着蛋糕啃得满脸奶油，口齿不清的咕哝：“不巧，他就是在等你。”
蔺晨站起身挡在庭生面前把萧景琰拦住：“庭生说，他觉得你喜欢我，那你看说的对不对。”
萧景琰的眼睛瞪得更大，蔺晨在旁边恨不得拿手给他接着，生怕他一用力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他一声不吭的，吓得庭生连蛋糕也不敢吃了，伸手要去拽萧景琰衣角，想起来先把奶油给舔干净，又在衣服上蹭了蹭，刚要够到目标，就听见萧景琰轻声开口：“他说得对。”
聊得到一起，吃得到一块，母亲告诉过他，这才是最难得的。
10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蔺晨一没留神踩进他要当律师协会会长的爹给挖的坑里，从负责的金融案件被拐到了刑事组，一进办公室就被梅长苏扔过来的笔砸个正着：“去，把那一摞资料整理了。”
蔺晨把单肩包随手一扔，大喇喇的躺在他空无一物的桌上，侧过身一手撑着脑袋：“梅大律师，我……”
“景琰回来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总是迟到的死胖子。”
蔺晨翻回身平躺着哀嚎：“梅长苏虐待啊，我都病了还强迫我来上班。”
萧景琰一听立马要来摸蔺晨的额头试温度，想起天冷怕凉到他，手贴在脸颊上暖暖才往蔺晨额头上探，蔺晨迅速从桌上跳下来，捧着萧景琰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没什么事，正好还可以给你暖暖手。”
梅长苏体寒，常年手都是冷的，长腿一跨过来把手往蔺晨后领一塞：“那也给我捂捂吧。”
蔺晨被冻得一个激灵，脖子一缩反而把梅长苏的手夹得更死，发出来自灵魂的呐喊：“你给我起开！”
11
暴雨倾盆。
离上庭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三人恨不得支个帐篷睡在办公室里，萧景琰看着判决书上检察长的名字叹了口气，走到梅长苏身边：“小殊，我们会赢的。”
闪电把梅长苏苍白的脸映衬得一如从地狱而来的鬼魅。
“萧叔……萧检，大概早忘了吧，他大笔一挥，一个家就散了。”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父亲，萧景琰喉头滚动了下想说些什么，被一阵密集的鼓点打断，蔺晨愣是把自己挤进桌子底下，手里拿着支笔不停的敲击桌腿，可怜兮兮的：“景琰，我们回去吧，很晚了。”
梅长苏毫不留情的戳破：“蔺晨怕闪电，每次都要把窗帘拉得死死的，裹着被子钻到柜子里躲起来。”
“梅长苏你住嘴！”
12
托闪电的福，蔺晨总算是成功挤到了萧景琰的床上，盖同一床被子。
然后大半夜被人把被子都卷走并且差点一脚踹了下去。
萧景琰：“你坐着吧，今天我来做饭。”
蔺晨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给梅长苏拍照，萧景琰系着围裙微垂着头在厨房打蛋：“是不是很贤惠。”
梅长苏：“嗯，真有口福。”
蔺晨：“……景琰，你的花甲洗过吗？”
萧景琰：“洗过啊，我就怕不干净，洗了两遍。”
蔺晨：“吐沙吐了几个小时？”
萧景琰：“吐沙？”
味道是挺好的，但完全吃不下去，怀着满心的爱意戴一千度的滤镜，也吃不下去。卡啦卡啦响，搁谁都受不了啊。
梅长苏：“鸡蛋壳好吃吗？”
蔺晨：“你大爷的不早说！”
13
萧景琰从没看过蔺晨在庭上的样子，像一把出鞘的刀，亮的晃眼睛。梅长苏坐在后排轻轻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蔺晨已经回来了，坐下时悄悄用力握了握萧景琰的手，然后迅速松开。萧景琰站起身，腰背笔挺，直视着坐在对面一脸阴沉的萧检察长。
这个男人老了，而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被父亲压制的抬不起头的毛头小子，是非黑白，总要有个决断。萧景琰的声线一如往常的平和：“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召三号证人。”
00
“那一摞，放这里。”
“等下，这个我再看看。”
“这个摆件放柜子里，不是这格，上面那格。”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苏扒皮坐在办公桌上翘着脚把萧长工指挥得滴溜溜的转，蹲在箱子前面抱着几厚本实打实的专业书的萧景琰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发黑。
“小殊，要不先去吃饭吧。”
“不差这几本，收拾完了再吃。”
萧景琰弯着腰，在手里的书上又叠了一本。
“黑心鬼我跟你说啊，我排了三个小时，总算是买到了最后一个，宫羽给我个内部号能死啊。”人字拖沙滩裤，头上揪着个丸子头，蔺晨大剌剌的踹开门就往里走，左手抱着杯奶茶，右手高举着一个甜甜圈。
萧景琰听见动静回头，柔软金黄，裹着细腻的巧克力酱，上面撒满椰丝的甜甜圈自带圣光，模糊了身后人一张被少女们追捧的大脸。
“还吃呢？你这脸又胖了一圈吧。”
“你这是嫉妒，科学研究表明，能够储存脂肪的人基因更加优秀。”
萧景琰两眼发直的盯着蔺晨，在他俩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里插了一嘴：“能给我……咬一口吗？”
美食高于一切。
但美人儿是更重要的。
蔺晨大方的把手臂伸直：“一口啊。”
萧景琰郑重的点点头。上牙碰下牙才叫一口，萧景琰鼓着腮帮子，嘴下留情剩了十二分之一的甜甜圈环，噎得翻了个白眼：“谢谢。”
蔺晨把奶茶怼到他跟前：“您要不再喝两口？”
萧景琰也不客气，抽水机似的干掉了大半杯，再一次真诚的道谢，还拍了拍蔺晨的肩膀。
“多谢啦，兄弟。”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