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荣霖】落日长庚 06

warning ooc,有丢丢灵异向,文盲非装文化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要来磨刀啦【好像并不押韵……

复健艰难,刀的不好,先捅为敬

落日长庚 01   02   03   04   05


17

元祐四年,荣石离开侯城,同萧景琰去往金陵。

皇天贵胄,即使风尘仆仆也难掩一身光华。身边跟着个吊儿郎当的白衣先生,痞子做派也盖不掉一身风骨。

许一霖那时还未化形,荣石即使天资出众也只是乡野田间光着脚四处跑的毛孩子,他俩一齐傻傻的望着萧景琰,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般人物,谁也没注意到蔺晨别有深意的打量。

一只小小的桃花妖。

花妖的性格多与本体相似,梅花高冷,牡丹娇艳,桃花多情。这棵粉嫩粉嫩的桃花树,定是个害羞的小情种。

道行嘛差了那么点,但尘缘够了,也还少了那么一点点机缘,所以迟迟未能化形,至今也只能是个懵懵懂懂的小桃花。蔺晨觉得有趣,抬手挠他树干,急得许一霖扑簌扑簌的往下直掉花瓣。

 

照顾荣石的老妈子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吃不消,萧景琰给了她一笔安顿的费用够她安享晚年。侯城荣家,空留了一块匾和一处小院。

岁岁枯荣,院子里青苔灭了又生,墙角的野草将小小的狗洞遮得严实,盆栽里的泥土干了又润,死寂一寸寸侵蚀这个没有人气儿的小宅,唯有后庭的一株桃花,一年比一年生的艳。

枝繁叶茂,繁花胜雪。

许一霖百无聊赖的吹落枝头最大的一朵桃花。候鸟们都还在温暖的南方,未将春带回这座寒冷的小城,也未将荣石的消息从金陵带回来。

 

年长的生灵常有旁人难以企及的智慧,许一霖那时在妖里虽算得年幼,却也知荣石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

摇头晃脑奶声奶气吟诵“其雨其雨,杲杲出日”的小团子,一溜烟儿蹿高了个头,拎了把竹椅坐在树下一本正经的自己与自己辩论是否“生死有常,难逃定数”。

也曾被他折了枝条,也有过被一脚踹落了花瓣时候,却也不恼他。许一霖虽然不能开口讲话,但他喜欢听荣石唠唠叨叨,那让他觉得自己也像个人一样,反正以后也要变成人样,多学着点总是好的。  

 

候鸟归巢。

元祐十六年,从南方飞回侯城的第一只燕子叽叽喳喳的给许一霖说他交代照看的那个小孩子好像不高兴,有天脸色特别吓人,它探脑袋看的时候差点从窝里滚出下。

许一霖追着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燕子衔着刚捉住的小虫,啄下去,可能没吃饱吧,今年金陵也特别冷,食物不好找。

桃花妖摇晃着树枝把燕子赶走,走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怎么就不开心了呢。要是在金陵不开心,为什么不回来这里呢。他现在长大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荣石纳凉都嫌晒得慌。


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18

许一霖原就不是多有野心的小妖,当初同他一起发愿修行的夏禾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个大姑娘跟个书生走了,许一霖还是一脸天真烂漫的蹲在原地斗蛐蛐抓蚂蚱。

“一霖,你这样不上心,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人形?”

“做人有什么好的?”许一霖把一只蝗虫团成团塞到地底,“我觉得现在挺好。”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至少我不是为了个男人。”


夏禾走了。

 

城北走了水,城南的房子塌了面墙,城西家的闺女嫁到了城东,城东恶绅家的少爷得了失心疯。

在那几百年的岁月里,日升月落草木凋零,四季换了一轮又一轮。许一霖的修炼依旧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枝条抽了新芽,桃花艳了一年又一年,侯城再没有比他更茂盛的桃树,但他依旧只是一棵桃树。

院子里搬来了新的人家,小少爷念书长大,征召入伍娶妻生子。得知妻子怀孕的那年,他在许一霖树下埋了十八坛新酿的女儿红,酒里有碾碎的桃花瓣压出的汁液,甘冽清醇,还有点点异香。

他亲自挖了坑一坛坛埋下去,酒坛上贴了红纸,红泥封死坛口,整齐的码好。随意的擦了额角的汗,搂着妻子道,若是生了女儿,就给她做嫁妆;若是生了儿子,就在酒宴上同众人一醉方休。新婚的女儿家梳着回心鬓,缩在夫君怀里无声的笑,脸颊起了绯红,比桃花瓣还要娇艳。

许一霖懵懵懂懂。他想起了夏禾。

 

后来生了个儿子,单名一个“石”。

石者,坚也。

 

妻子生荣石那年伤了元气,盛夏天里也是手脚发凉,没半点血色。小荣石穿着虎头鞋摇着拨浪鼓,一歪一歪的像个小鸭子一样扑过去,妇人脸上挂着淡笑,蹲下来接住儿子。

院里刮了阵暖风,一双手轻轻在妇人背后托着。

妇人熬到荣石三岁那年,到底是撑不住了。门开了又合,大夫丫鬟进进出出,厨房里扇子拼命的摇,药渣堆成了小山。荣石坐在墙根下,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去碍事儿,拿了小石块围成一圈,把跑出来的蚂蚁又全都抓了回去。

许一霖把天上的云朵吹成一只大猫荣石也不抬头,拿花瓣捏了蝴蝶飞过去也被抬手赶走,喊了只蝈蝈跳过去也爱答不理。

太阳落了山。

桃花妖第一次认真地想,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呢,是不是就能救她了,荣石是不是就会开心起来了?

 

荣安歌一路升迁,成了靖王亲兵,头先一年回一次,后来三年回一次。

荣石站在院门口推他,少年眉目含了两分讥诮,晚了。

 

19

小桃花妖强行化了形。

漫天的大雪簌簌落了下来,像被扯开的鹅绒枕头,钻进脖颈里,被皮肤的热度融化成水。

许一霖忘记跌了多少跤,忘记走了多久,忘记走了多少岔路,只知道在大风雪里,荣石朝他伸出手说,跟我回家。

他扯开嘴角朝他笑,好啊,回家。

 

荣石燃了炭盆,屋内很快暖了起来,许一霖被暖意熏得放心晕过去之前想起多年前的侯城。

阳春三月的侯城也不见得有多暖,红杏探出院墙,小鸟叽叽喳喳,老鼠从土里打出来一个洞。小荣石蒙着眼睛,裹得圆滚滚的,在未散尽的风雪气里一把抱住许一霖的树干。

他说,抓住你了。

 

20

更阑人静。一轮满月挂在夜空。

过了二更天,兵营里换了一次防。荣石走走停停,不时捡了挡路的石块往海里扔,海浪不时侵袭上来,卷走表层的沙砾,送来海底深处的腥气与潮湿。

他不合时宜的又想起许一霖。

那夜他满面潮红的呼吸急促的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脚下不稳从梅花桩上跌下来被自己抱住惊魂未定的样子,去厨房偷吃嘴角还沾着一抹晶亮亮的玫瑰酱的小小的心虚的样子,跪在椅子上伸长手臂递给自己一块桂花糕的急切的样子,半隐没在黑暗里说要学戏的坚定的样子。

待不思量而心未肯。

 

歙砚下墨快,许一霖慢慢以手磨之,淡淡的麝香味徐徐散开。

荣石从身后圈住许一霖,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在铺开的宣纸上运笔。从前书院里的先生也曾用过这法子,荣石自己有体会,他那时是学生,手僵着同先生别着来,下笔就废了张纸。然而许一霖却全然将自己交给他,任由荣石带着他起承转合,横竖撇捺,荣石慢慢忘乎所以,运笔如飞,毁在最后一笔上。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忆。长相思。

荣石对着大海嘶吼出声。他心心念念的,究竟是许一霖,还是那张脸。

仿佛踏入了一个圈。

萧景琰带他入了靖王府,他收养了几乎同萧景琰一模一样的许一霖;蔺晨带了他去听戏遇见了容貌有几分似萧景琰的程清漪,许一霖义无反顾的迈入了这一行;如今他来了当年萧景琰练兵的东海,却满脑子都是许一霖哭红的眼。

你蔺晨算无遗策,却凭什么横插一脚我荣石的人生。

白衣客卿,真是好算计!

 

那日的荣石并未知晓,他落荒而逃后,许一霖抓着手里的笔,默默的换上一张新纸,闭眼回想了一下刚才荣石手把手带着他的感觉,提笔写了前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再次见到荣石前的那些岁月里的记忆已经变得稀薄,许一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样下定决心穿山越海的去见他。却清晰的记得荣石靠在他蹦跳着去摸刻痕的梧桐树下,断断续续的哼着小调。

直道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

许一霖头顶珠翠,一身大红金边的袍子,跌在戏班后院的青石砖上,痛哭失声。

他为了荣石化形,为了他不远万里,为了他练武,为了他学戏,在这些年的相间与别离的往复循环中,他一直追着荣石不停歇的跑。他以为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他以为越间阻越情忺*,他以为只要跨过了痛苦和哀愁荣石就一定能看见他。

就好像一只小妖,只要熬过了漫长的修炼的寂寞就能化为人形。

却忘了第一次听戏的那日,荣石说,一霖,戏这种东西,听过就过,当不得真的。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李白 《长相思》

*直到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李商隐 《无题》

*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越间阻越情忺。——白朴 《中吕 喜春来 题情》


—TBC—


许少爷和夏姑娘的故事告诉我们,flag不能乱立的,你嘲笑了别人,一定会被嘲笑回来的!

其实荣大傻子也立了flag,嘘


我不是在磨刀,就是在去买磨刀石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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