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最特别的楼诚

【伪装者 楼诚】赋你色彩,予我华章 章二

章二 雨水

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动。

——《应诏赋得除夜(唐·史青)》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1

明台年岁小,母亲出事时他才不过三岁,除了刚开始有些怕生,夜里会哭醒吵着要大姐陪着睡,后来性子倒是越养越活泼,越养越皮。

可是阿诚不同。

他虽然只比明台大上四岁,但自幼时接触到明家,因着桂姨的缘故他总是谨小慎微的。后来又被虐待,被接到明家后整日也都是一副有些郁郁的样子,不敢抬头看人,说话声音小的可怜,不小心被碰了一下就犹如惊弓之鸟。

明楼心知不可逼他。

阿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人为的原因,他怕与人接触情有可原。可是活在这个世上,哪里能避的开人?

这心病虽不能急,可也是绝不能就这么放任的。


阿诚来之前,明镜、明楼和明台三人在楼上各一间房,但明台总喜欢跑去和明镜挤着睡。只有明镜不在家时,他才会在明楼的注视下,抱着枕头站在明楼房门前,然后又乖乖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嘴里还要嘟嘟囔囔,生怕明楼听不见:大姐不在,我想和大哥睡什么不可以嘛。

一楼是明楼的书房,连着一个套间,面积算不上小,床榻衣柜一应俱全,还带一个洗手间,但明楼用的不多,只有时看书累了会在里面歇会儿。

现在多了一个阿诚,房间便不够了。

“不如让阿诚和明台一间房吧,反正他们两个也差不多大。”

“不妥,”少年穿着衬衣马甲,手腕上是做工精良的外国名表,面容虽未长开,但言谈举止,处处昭示着他日后必是人中龙凤,“他们俩都是男孩子,挤一间房像什么样子。不如我搬到楼下,楼上我的房间给阿诚吧。”

“这样也好,那让人把楼下给你收拾收拾,再重新添张床。”

“我今天就搬到楼下去,东西倒不忙慌,明天再整理也来得及。阿诚的衣服物品明天再添置,今晚先让他住进去。他现在最缺安全感,让他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也安安他的心。”

然而在之后小半年的时间里,楼上那间房最大的功用基本是给小少爷躲猫猫,顺便兼做阿诚的储物室。


2

明台是明镜做主要收养的,阿诚是明楼做主要收养的。

虽然这么类比有些不恰当,但就像小孩子坚持要养的小动物,总会更加在意些的。在明楼看来大姐宠明台宠的没了边,而在明台看来大哥对阿诚哥哥可比对他上心多了。

小孩子睡得早,晚上八点不到就困得眼皮子打架了。因着明诚刚来明家的前几夜总会做噩梦,所以明楼新养成的习惯是每天晚上十点多看完书,都会去二楼阿诚的房里瞧上两眼。给他掖掖被子,或是看看有没有做噩梦。

阿诚睡得很不安稳,好几晚明楼都看到他小脸上有泪痕。


明楼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慢慢旋开阿诚的房门,推门进去。小孩子怕黑,床头留了一盏亮度很低的台灯,橙黄色的灯光,夜晚醒来看见也会觉得很安心。阿诚瘦瘦小小的,被子盖得厚,缩在床上都快看不见了。

明楼走过去坐在床边,给他把脖子后的被子掖了掖,轻叹了口气。许是他把阿诚捡回来的,阿诚便更亲他。但凡他在家,阿诚便黏着他,像只小尾巴一样,可是却不敢同他讲话,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他一激灵。

家里被子厚实,睡着了的阿诚脸颊上倒是泛上两朵红云。他比明台大了四岁,但是个头看起来和明台差不多,麻杆一样的小身子顶着个大脑袋,有时候明楼还真担心他脖子会被压折了。

原本想家里有两个小的可以作伴,可是明台和阿诚完全像是活在两个世界。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跟个小霸王似的;一个瑟瑟缩缩,安安静静,如果明楼不在家能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发一天的呆。

明楼又在阿诚床边坐了一会,轻轻起身,合上门下楼。

该如何是好啊。


傍晚吃饭时,明台手里的调羹一个没拿稳,磕在碗上了。阿诚吓了一跳,手一滑不小心把碗摔了。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要打我”,连哭声都是小小的压抑的抽泣。

明镜心里发酸,让明楼赶忙把人抱了起来,喊人来收拾。明楼检查他手有没有被碎瓷片割破时,阿诚发着抖,眼里噙着泪水看着他,明楼想,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怎么能忍心下的去手。

他轻轻拍了拍阿诚的背,又捏了捏他的后颈,待他终于平静下来才开口:“阿诚,你是故意把碗摔碎的吗?”

小孩儿摇摇头,见明楼一直看着他,慢慢才开口,声音细细弱弱的:“不是。”

“那你有错吗?”

小孩儿点点头。

“错在哪里?”

“把,把碗摔了。”

“可是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有什么错?”

小孩儿摇摇头,看着他不说话。

“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小心。今天你不小心把碗给摔了,以后只要小心一点就行了。”

“知道了,大少爷。”小孩儿看明楼仍盯着他,“知道了,大哥。”

明楼这才把他放下去,揉了揉阿诚的脑袋:“阿诚啊,以后说话大点声,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是咱家的二小姐呢。”

对面明台含着勺子,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楼心底犯苦,阿诚说话压根不像和他同岁的孩子,一年多前的明台也会这样接着他或是大姐的话头重复,现在讲话伶牙俐齿的,直戳人心尖子。阿诚比明台大了四岁,也许差了月份,但竟是这般天差地别。


3

明楼夜里起床喝水,想了想既然都起来了,不如去阿诚房里看看。推开门灯亮着,被子却是掀开的,床上没有人。

他心下一慌。这么三更半夜的,阿诚会跑到哪里去了?

前几晚上来看他好像都不会在梦里哭了,怎么今天好端端的人不见了。他定了定心神,将房里的吊灯打开,待眼睛适应了光亮的环境之后四下看了看,然后了然的又将灯关上了。

他将衣柜门轻轻拉开,借着床头那盏小灯,看着角落里缩着的那个小人儿。

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不知道前几晚他是不是也是这么睡得,毕竟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这么晚上上来。明楼把人从衣柜里抱出来,怀里的小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大哥。”说话间挣扎着就要跳下来。

明楼不由分说地脱了外套把人裹起来,关了灯往楼下走。

他颠了颠手里的分量,阿诚吓得双手赶忙圈住他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眸子里还泛着水光,这些天不停的给他加餐还是有点成效的,好像重了点。

楼下床虽然是双人床,可是只有一床被子。大晚上的明楼也不想再折腾,把迷迷糊糊的小孩儿往怀里一揣,关了灯睡觉。

睡过去之前他想,肉是长了点,这手脚还是有点冰的,还要继续补。


第二天一早,阿诚睁开眼就看到明楼放大版的脸被吓了一跳,还有只手放在自己背后,也许他是在做梦?

他试探的抬手戳了戳眼前人的酒窝,接着就听到明楼刚睡醒还略带沙哑的嗓音:“阿诚,还早,继续睡。”说着还把小孩儿的脑袋往自己胸口处按了按,可怜阿诚一动也不敢动,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阿诚,你什么时候才能皮的跟明台似的啊。明楼睁开眼,看着怀里小孩儿略带防备性的睡姿,又想到明台那四仰八叉的睡法,默默的重又闭上眼。

从那天起,明楼便开始带着阿诚睡。原是顾忌他怕人,却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睡能半夜惊醒了躲到柜子里。他虽没有安全感,但却不怎么怕明楼,那明楼就给他安全感。再来阿诚即使到了晚上睡熟了手脚也是冰凉,想着等着天气转暖,那时阿诚身体也好些了,再让他一个人睡。


4

明楼从小身体养的好,像个小火炉一样,加之被子又盖得厚,一直手脚冰凉的阿诚背后竟是起了一层薄汗。

待阿诚再次醒过来,就看见大哥正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又无处遁逃。

“醒了?来吧,早饭估计都被明台给吃光咯。”明楼说着先坐起身,给阿诚把被子掖好,动作迅速的将自己打理好,“好好躺着,我上楼给你拿衣服。”

明楼推开门,大姐已经出门了,只有明台一个人坐在餐桌主位前,左手一截油条右手一块蛋糕,小脸吃的油乎乎的。

明台噎了一下,想到自己当下的吃相,怯怯的开口:“大哥……”

明楼却是没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吃完记得把你的脸洗干净”,然后径直上楼。他不回头也知道明台一定在身后做鬼脸,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弟弟呀。


明楼打开阿诚的衣柜,给他取了衣服。想起明台似乎又吵着衣服短了要买新的。他好像一个月半个月前才吵嚷过,不知道阿诚是不是也该新添置衣物了。

出门正好遇见去打扫大姐房间的阿兰,明楼叫住她,“阿兰,等下把阿诚的衣服先搬到我房里,我房里再添一床被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被子先不用了。”

阿诚仍乖乖的躺在床上,明楼也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还是什么,觉得小孩儿可能真的一点都没动过。他让阿诚坐起来,笨手笨脚的给小孩儿穿衣服,仍是细胳膊细腿,衣服也是合身的紧。

揉了揉阿诚的头发,看他有些紧张的想躲又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要躲开的样子,明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站起身:“阿诚,站起来。”伸手和自己比划了一下,好像个子没怎么变。伸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背,喝到,“背挺直了。”

阿诚吓得一惊,侧头慌张的望了他一眼。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被桂姨呵斥着整日干粗活累活,小孩子骨头软,影响了发育。

明楼缓下声,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阿诚,你要记得,做人就要堂堂正正。首先,就要把背挺直了。”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即使阿诚已经没有了驼背的习惯,每次看到明楼都会下意识的把背再挺得直一点。

再往后他同明楼去了巴黎,明台和大姐留在了上海。明台瘦,个子拔高的又快,在同龄人里特别出挑,不自觉的背微微有点驼。

明镜时常会拍他的背,“你怎么不能像阿诚一样站直了。”然后就要接着说,“你这孩子学习也不让人省心,你看看阿诚。对了,你拉丁文温习了没有,马上就是入学考试了。”

明台刚到法国时同他抱怨,说就算哥哥们都出国了,大姐还是成日在家里念叨,尤其是念叨阿诚哥。

彼时的阿诚早已不是那个初到明家的瘦弱怯懦的少年,而是出落的极其出色的青松一般挺拔的青年,他轻笑道:“大姐怎么不提大哥?”

明台撇撇嘴:“我们家有一个胖子就够了。”

阿诚拍他一下:“没大没小。”心道也许不止是在他心里,也许大家都这么觉得,大哥是拿来仰望的,并不是努力就能够得到的。


生而知之者上,学而知之者次。所谓学者,欲其多知明达耳。

明楼是“生而知之者”,无论外人怎么看,于他而言,穷其一生也只是一个“学者”,幸而,当年大哥捡到了他,让他还能有幸做一个学者,紧随其右。


5

雨落了多日,终于放晴,不见得有多少暖意,但那抹阳光却是照的人心里都亮堂。

明楼在书房读泰戈尔,他记性好,从不做读书笔记一类的东西,有感慨常直接写在书页的空白处。偶尔读到有共鸣的句子,喜欢朗诵出声。

The water in a vessel is sparkling; the water in the sea is dark.

The small truth has words that are clear; the great truth has great silence.

他还未到变声期,声音清脆,节奏韵律掌握的好,读起来如珠玉落盘。


彼时阿诚来明家已经一个半月有余,已经不像刚到明家时那般拘束,开始变得像他小时候第一次出现在明楼面前的样子,拘束,内敛,有点怕生。他从不主动开口要求些什么,哪怕是倒给他的水烫了他也只是默默的将杯子握在手里静静的等。

阿诚黏明楼,走路都恨不得贴着明楼脚边,明楼有时候还真怕踩着他。阿诚跟着明楼,明台跟着阿诚,于是明家大少爷到哪里后面都要跟着两个小人儿。就如现下,阿诚和明台一起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人手里一本小人书。

这不是明楼第一次在阿诚面前念书,也不是第一次念外文。但这却是第一次,阿诚主动开口问:“大哥读的是什么?”

明楼放下手里书,起身走到他跟前半蹲下:“阿诚说什么?大哥刚才没有听到。”

阿诚看着他,放大音量又问了一次:“大哥刚才读的是什么?阿诚听不懂。”

明楼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摸了摸他的手,小手温热:“大哥刚才念得是英文,那两句话的意思是‘杯中的水闪闪烁烁,海中的水却漆黑无边。渺小的真理可以用文字解释,而伟大的真理却保持沉默’。”

见阿诚疑惑的看着他,明楼问:“阿诚想学吗?”

小孩儿还没作答,明楼接着问道:“阿诚想习字吗?”

他想起还在桂姨家的时候,在每个他要拎着一个大大的水桶走过长长的街巷的寒意刺骨的冬日清晨,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穿着厚实的棉袄,从被热气氤氲的看不清室内的家里走出来,他那时想过,妈妈说要送自己去上学,现在还会兑现吗?


对面明楼剑眉星目,眼里写满耐心,他重重点了点头:“想。阿诚想和大哥习字。”

明楼站起身,笑了起来:“好,那大哥下午就教你习字。”

阿诚仰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在明楼眼里看见了宇宙星河,熠熠生辉。


6

明镜曾经就阿诚上学的事情问过明楼。

彼时他这样答:“学校里学些什么,不过国文算术,历史社会,艺术外文,哪一样我不能教。我想待阿诚到了年纪,直接去考中学。”

明镜便也没再多问,只说:“你心中有分寸变好。”

明楼自幼学棋,虽不敢说心有七窍,窍窍玲珑,但出身商贾世家,有的也是“走一步看十步”的算计。他心下早已有计较。现在送阿诚去学校,且不说他跟不跟的上的问题,他刚开始不那么畏惧和人交流,明家上的都是贵族学校,阿诚的身份还没被摆在明面儿上,贵族学校里那些人精儿一样的小孩,难保他不会受欺负。况且等过了年,明台也到了要去学校的年纪,他教阿诚读书正好能熏陶熏陶明台这只皮猴。

现在阿诚主动开了口,正好解决了他这几日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和阿诚说念书的问题。


吃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明楼把两个小的叫来书房。阿诚个头虽没什么变化,但人看起来结实了不少,还是瘦,不过精神气好了许多。

明楼又搬了张凳子放在自己的书桌前,把两个小的抱上去,自己站在一旁。

桌上放着毛笔砚台,和两张宣纸,明楼挥毫蘸墨,他习颜体,笔法凝练浑厚,又带着些自己的风格,笔力硬劲。一个“明”,一个“诚”,他曾经教过阿诚识字,只是不知他还记得多少:“阿诚,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认得。”看着明楼温和略带鼓励的目光,用手指着说道,“这是明,这个是诚。”末了又加上一句,“是我的名字。”

明楼书读的多且杂,他都吃透了,融会贯通,讲起来自然有趣。他拿过那张“明”,从春秋“照临四方曰明”讲到李白《秋浦歌》里“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从《诗经》中的“东有启明”讲到贾谊《过秦论》“明智而忠信”。   

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明楼负手而立侃侃而谈,思绪不知转了几转。明台早已靠着椅子昏昏欲睡,阿诚虽也是懵懂未开化,却是眼神越来越晶亮。

这就是他曾经在生活最灰暗的日子里最向往的世界,现在这个世界的大门由明楼亲手为他打开,他欣喜,不止因为这个世界如他想象中那般美好,更重要的是引他入这个世界的人是拉他从地狱出来的明楼。

这个人是明楼,对他来说意义更为不凡。


《礼记·月令》云: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种子只有散落在温暖潮湿的环境中才能萌发,只有承接足够的雨水才能长大。

那颗种子努力的生长,又沐浴辛勤的灌溉,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遮风避雨。


7

将“明诚”二字分开解完,明楼停下来喝水润润喉,无奈的扫了一眼已经歪着头睡着的明台,嘴角隐隐挂着一条晶亮的口水。明楼害怕他再这样睡下去会拧了脖子,小心地把他挪到沙发上,刚想开口让阿诚去拿条毯子来,一偏头,小孩儿已经抱了一块毯子在手上,乖巧的看着他。

明楼不禁笑了起来,明台在沙发上蹭了几下,给他仔细搭好毯子,拍了拍阿诚的肩膀。

写的便是“明”和“诚”。

宣纸下垫了羊毛毡,又找了几个坐垫放在椅子上,明楼把阿诚抱上去,让他身体距离书桌一拳远,示范了一遍正确的握笔方式,让阿诚自己将笔握住,左手垫在右手胳膊肘下写垂腕,自己立于他身后,俯下身带着他运笔。

明楼的头发蹭的阿诚脸颊有些发痒,他没有躲,手就着明楼的力道微微使劲。写完一遍,明楼起身,左手扶住他的肩膀,语带深意。

“明者,从月取光;诚者,从言从成。阿诚,莫要辜负你的名字。”


那天阿诚模仿明楼的笔迹写了厚厚的一沓宣纸,就初学者来说,这两个字有些难写,加之小孩子手腕无力,较之明楼的运笔,清秀有余苍劲不足。但除却以上种种,仍是一份值得嘉奖的作业。

换做明台,必得蹦蹦跳跳去找明镜,要求一个新玩具,或是一件新衣服。但阿诚,却是诚惶诚恐。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却也无法写的同明楼十成十的相像。即使在明家养了一个多月,他不时仍会梦到曾经在那条幽深的巷子里,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而招来巴掌皮鞭的日子。

阿诚拿着那叠宣纸,站在明楼旁边尝试着张了几次嘴,却无法出声。明楼早已放下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也不催他,静静的候着。

那目光温和,却又有着藏不住的锋芒。阿诚改为双手捧着那叠纸,轻声唤道:“先生。”


他该叫大哥的,不知为何却叫了先生。明楼也未纠正他,这一声“先生”,便是一直叫到二人长大,去了巴黎,去了南京,后又回了上海,阿诚仍会不时唤他“先生”。

他们从没谈过关于这个称呼的二三事,但就阿诚来说,唤明楼先生,再合适不过。

于明楼,“先生”是一个称谓,一种修为。

于阿诚,“先生”是一份崇敬,一种精神,一个仰望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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